日前，国务院印发《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》； 4月12日，商务部等14部门联合发布《推动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》。眼下家电“以旧换新”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，各大家电连锁企业纷纷推出相应活动。如何以旧换新？旧家电到底能抵多少钱？回收后的旧家电怎么处理？
现状：旧家电抵扣全都“一口价”
扬州市文昌中路上，汇银电器、京东电器两大家电市场紧挨在一起，是当地居民选购电器时的好去处。“以旧换新，省钱省心”“政企双补贴，换新一站购”……走访中记者发现，两大家电市场内的不少商户已经张贴了以旧换新相关的宣传单。
“几年前，我想把家里的坏洗衣机扔掉，要专门喊收废品的师傅上门抬走，不但坏洗衣机不值钱，我还得给他们一百块钱。”在京东电器格力门店，记者遇到了打算换空调的扬州市民朱奕，他告诉记者，家里的空调也用了好多年，叶片转动时会有“咯嗒咯嗒”的声响，所以最近想赶在夏天前换个空调，没想到逛商场的时候发现，不仅商家上门装新电器的时候会把旧电器一起拖走，旧空调还可以折价抵钱。“旧空调能抵300元，感觉又方便又实惠，很不错。”
格力门店店员表示，1匹的旧空调可以抵扣300元、1.5匹的可以抵400元、2匹的可以抵扣500元……另外，买新空调挂机可以享受系统里100元的“以旧换新”券，柜机则是200元的“以旧换新”券，换算下来，参加“以旧换新”至少可以省下400元。
同样是“以旧换新”，南京市民孟嘉的体验感却有些不同。“最近家里重新装修，想趁这个机会把家电全都换成智能化的、可以远程手机控制的。”孟嘉说，但他向店员咨询后发现，无论家电好坏、使用多久，在以旧换新的时候都是“一口价”。“空调300、冰箱200、洗衣机50……家里旧家电基本上都只用了5年左右，还是好的，和人家坏掉的一个价，不理解为什么是这样算的。”
走访中，记者也发现尽管目前不同城市、不同家电卖场、不同品牌家电以旧换新的折算方法各不相同，但基本上都是“一口价”。
在南通文峰大世界（南大街店），走进家电专区，空调、冰箱、洗衣机等各类家电上都贴上了“以旧换新”的标签，美的空调的销售人员告诉记者，“以旧换新”活动刚刚上线，不管机器好坏，也无论机器品牌，1匹的旧空调可以抵扣200元、1.5匹的旧空调可以抵300元。
4月11日，记者来到南京苏宁易购（新街口店），门店内“以旧换新”的宣传标语随处可见，“以旧换新”氛围拉满。创维门店的工作人员表示，苏宁电器内基本上所有家电品牌都参与“以旧换新”的活动，消费者如果家里有旧家电，可以在成交价上享受10%的优惠，上限为1000元。“比如一台新的电视机售价8000元，那旧机器可以抵扣800元；买12000元的新家电，凭旧家电最多也只能减1000元。”
当问及为何都是“一口价”时，一位从事电器销售工作十几年的店员直言，“‘以旧换新’也算是一种‘让价’方式而已，旧机器其实并不值钱。旧机器回收后又不可能拉到厂家翻新，只能当废品拆解处理，所以不管用了多少年，都是一个价。空调含有铜、铁、铝等金属，回收价相对高一点，而冰箱、电视机、洗衣机等金属含量较少的家电就不值钱了。”
堵点：旧家电回收循环利用难
以旧换新，不仅事关消费升级，更重在建立良性循环系统，处理好“旧设备”与拉动“新需求”同样重要。
“家电回收的关键在于拆解，目前全省有拆解资质的企业一共有8家，废旧家电通过正规渠道实现环保拆解和再回收的比例并不高，很多都进入了非正规的拆解点，无形中增加了监管和环保成本。”凯燕电子有限公司总经理王升告诉记者，按照环保部门给企业认定的资质，该企业一年可拆解废旧家电193万台，但去年企业拆解业务量只有不到87万台，拿不到“旧货”是主要问题。
在王升为“收不到”旧家电犯愁同时，二手平台则陷入“收不到”有价值的旧家电和旧家电“无人收”的两难。“大部分旧家电都没有流通到二手市场的价值，据估算，旧家电80％进入拆解环节，大约只有20％进入二手市场，主要集中在空调、洗衣机领域。”一位二手平台相关负责人透露，此外，旧家电在二手平台转售的过程中，往往会因为买卖双方出价不一、谁负责运费等问题难以达成一致，从而导致二手家电成交量低。变“旧”为宝的路上还有很多堵点、卡点需要疏通。
怎样破解旧家电回收渠道单一的难题，建立高效顺畅的旧家电循环体系？
家电行业分析师刘步尘认为，后续政策实施过程中，要避免只关注市场刺激而忽视产品回收处理的问题，要形成一个从刺激市场到产品退出再到回收处理的完整政策闭环，应该为旧家电回收提供一个正规的渠道、建立一个现代化的大规模的家电回收体系，鼓励对废旧家电进行精细化拆解，最大程度地用好废旧家电的价值。
江苏省社会科学院社会政策所所长张春龙建议，一是完善回收体系，建立健全废旧家电的回收体系，包括设立专业的回收点、开展上门回收服务等。二是建立标准化处理流程，对废旧家电的拆解、分类、处理等流程进行标准化管理，避免对环境造成二次污染。三是加强监管与执法，出台相关政策和标准，严格执行废旧家电的处理标准，对非法拆解和处理行为进行严厉打击。四是鼓励参与各方利益共享，通过设立合理的回收奖励机制、利益共享机制等，激励消费者参与回收，也鼓励回收企业增加技术投入，提高家电资源的回收利用率。
“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是一项系统工程，需要打好政策组合拳。需要加强宣传引导，提高公众对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的认识，同时，需要出台相关政策，如财政补贴、税收优惠等，来鼓励企业进行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，并完善回收渠道，提高回收效率。此外，还需要加强标准制定和提升，为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提供更好的市场环境。”资深产业经济观察家梁振鹏说。
在旧家电回收处置的体系中，企业是创新发展的主体。“海尔在全国搭建了5000个回收网络，覆盖2482个区县，保障拆解端的产能，2023年拆解旧家电达到673万台。”海尔再循环产业相关负责人表示，目前海尔已经围绕健康化、绿色化等用户换新消费需求，构建起了行业第一个家电“回收、拆解、再生、再利用”的循环闭环体系。在回收端，企业会统筹旧机资源，保障拆解端的产能；在拆解端，企业会优化拆解工艺，提升拆解物价值；在再生端，海尔会通过技术创新，提升再生产品的质量；在再利用端，海尔则已经实现了再生资源的高价值化利用。
格力电器相关负责人表示，2010年起，公司先后建立六大再生资源基地，开展废弃电器电子产品、报废汽车等回收处理，以及废旧线路板、废旧塑料深加工资源化业务，废旧家电绿色无害化处理量多年位居行业前列，2022创造营收约17亿元，2023年创造营收超30亿元，同比增长76.5%。截至2023年底，格力再生资源累计回收拆解处理废旧电子电器产品5600万套（台），实现铜、铁、铝等主要金属循环利用85万吨。根据计算，通过格力的资源再生，累计减少碳排放280万吨。
眼下，打通“以旧换新”有可能存在的堵点难点是当务之急，眼下，以旧换新行动方案已相继出炉，记者了解到，目前江苏以旧换新相关政策还在酝酿中。
南京环务资源再生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彭涛期待，江苏“以旧换新”政策能更多地关注回收、拆解环节，加强对回收、拆解渠道的监管，防范没有资质的企业私自拆解废旧家电，避免让“绿色焕新”的政策留下“环保问题”。
据悉，拥有资质的拆解企业，会按照环保部门的流程要求，将废旧家电“物尽其用”，点旧成金：废体部分卖给钢厂、线路板交给危废回收企业、泡沫保温层等销售给有资质的原料使用企业、有害金属则要送到具有资质的企业进行无害化处理。
“目前企业开展‘以旧换新’活动，所回收的废旧家电，除空调之外，大多无处受理，露天堆放，造成环境污染。”省家用电器协会党支部书记钱争鸣在调研中发现，回收后的家电，部分流向二手市场，还有不少流入非法拆解渠道，而即使进入正规拆解企业的，也经过了多道环节，费用很高，企业亏本运作，缺乏积极性。她建议，政府能对这一环节给予适当补贴，并设立废旧家电专用仓库解决。
前景：今年江苏家电换新规模预计1500万台
相比过去而言，今年启动的新一轮“以旧换新”在政府主导、实施领域、补贴标准等方面都有显著不同，并且更注重引导消费者向绿色化、智能化、信息化等方向进行“更新”。钱争鸣认为，此轮“以旧换新”政策的出台恰逢其时，一方面，随着技术的革新，市场上有了一大批技术含量高、个性化强、节能效果好的新产品；另一方面，随着市场的不断发展，中国家电市场已从“增量时代”进入“增量和存量并重时代”，一部分消费者亟须将“超期服役”的旧家电淘汰，以减少安全隐患；还有一部分消费者经历着“从有到优”的观念升级，需要以“新型消费”满足所需。
为推动消费者淘汰高能耗旧家电，换新绿色智能家电，4月10日起，京东电器、携手美的、海尔、格力、海信、三星等合计超30家头部品牌提供以旧换新绿色智能家电享15%补贴的活动。“消费者在京东MALL、京东电器、京东五星电器全国线下自营门店参与活动，可享受‘一站式免费送新取旧’服务，无需再为旧家电的处理问题头疼。”京东五星电器品牌部唐慧表示，3月以来，京东电器江苏门店以旧换新业务量环比增幅超过200%。通过调研发现，本轮消费者的换新需求更多聚焦在绿色智能家电上，对大容量冰箱、洗衣机、新风空调、家务电器的需求量非常大，是生活方式的焕新。
海尔智家中国区销售总经理、用户体验官徐志博表示，在产品换新上，海尔锁定冰箱、洗衣机、干衣机、空调等14大品类的以旧换新型号400多款，投入专项换新补贴资金10亿元，为用户提供旧机残值券、换新补贴券、绿色碳积分三重补贴，单品换新最高补贴1000元，还可与各地政府换新消费补贴叠加，最高可达15%～20%；在场景换新上，海尔通过场景品牌三翼鸟为用户进行阳台、厨房等家庭空间局改和场景换新服务，从换一台家电到换成套家电再到换智慧家庭场景方案，并提供20%～40%的局改补贴。
以旧换新撬动大市场。记者了解到，2023年，海尔中国区通过以旧换新带来的销售占整体销售的比例约为30%。去年下半年以来，三翼鸟聚焦老旧小区和二手房改造，智慧场景方案交易额突破53亿元。
推动高质量耐用消费品进入居民生活，新一轮“以旧换新”行动将开启巨大的内需市场。空间有多大呢？根据奥维云网（AVC）预测数据：2024年度全国家电市场渠道规模，线上约48386万台，线下约12702万台，全渠道约61088万台。
“今年江苏仅超期服役的‘淘汰量’就应该有3000万台左右，考虑到一部分消费者节俭持家的情况，整个换新规模应该在1500万台左右，其中空冰洗彩及厨卫大家电的换新规模应该在750万台左右。”钱争鸣说，此番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，呈现出“从存量中挖掘增量”的政策思路调整，不仅有助于统筹扩大有效需求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，夯实经济回升向好，更有助于加快经济发展的绿色转型。
省质检院电器检测中心主管李鑫表示，依据《家用电器安全使用年限》，家用电冰箱、房间空气调节器的安全使用年限为10年；家用电动洗衣机、干衣机、家用燃气灶、吸油烟机、储水式热水器、家用净水机、食具消毒柜、智能坐便器的安全使用年限为8年。
“需要说明的是，空调安全使用年限从生产日期计起，其余产品从销售日期计起。超过上述时间即为‘超期服役’。”李鑫说，许多家电产品使用环境复杂，超年限使用时，产品的各项性能明显衰退，水、电、气等能源消耗也显著提升，尤为重要的是，超年限使用越久，则发生安全事故的几率越高。一般来说，出现如下情况建议消费者及时更换家电：超过安全使用年限的家电、技术过旧的家电、执行过期标准的家电、小故障不断的家电、能耗明显增高的家电。
如何激发家电以旧换新需求？记者了解到，不仅市场已快速行动，各级政府已密集“抛出”补贴，促“换新”市场升温。
4月9日江苏省商务厅召开金融助力促消费动员部署会议。聚焦汽车、家居（家电、家具）、成品油消费领域，通过“政府搭台、协会引导、企业参与、市场运作”的方式，整合各方资源，采用“先试点后推广”的方式，选择多个物业小区进行试点。然后由政府相关部门出台专项工作文件，进一步复制推广。
4月10日泰州市商务局发布“泰享消费 焕新生活”2024年家电以旧换新促进月活动方案，计划在2024年4月15日～5月15日期间，投入财政资金200万元，采取“政府补贴+商家让利”的方式，焕新补贴最高额度超过15%，大力开展家电“以旧换新”活动，为广大消费者带来切实优惠。
新华日报·交汇点记者 洪叶 王梦然 许愿
